莫凉川想到那次在皇家一号，念安当众撕了衣服的事，那时候，她脸上只是一片麻木的冷淡。
现在却知道害羞了！
他心思一漾，俯身在她唇上印了一个吻，“乖，累了就睡一下。”
莫凉川下楼后，念安强撑着去洗了个澡。
出来就看到手机上显示有一条未读短信！
是陆然发的。
能看到开头一段。
“念安姐，对不起，是我让爸妈和你失望了。”
念安点开。
“你说得对，是我玷污了我哥。”
短信不长。
言词间，也没有什么不妥，念安想起莫凉川说让陆然去部队的事，便回复道：“明天我去陆家找你。”
陆然没再回复。
念安关了手机屏幕，看着窗帘上的暗纹出神。
她感冒还没完全好，人昏昏沉沉的，有些不舒服！
这副身体……
还真是糟糕。
莫凉川很快上来了，将碗放在梳妆台上，又过去抱了念安。
念安略有些嫌弃的挑着碗里的清汤素面，“这肯定不是容姐做的，莫凉川，你连个蛋都舍不得给我放一个。”
“要吃蛋？”
莫凉川挑眉，问得异常淡漠平静，似乎是因为她的抱怨询问答案，但念安觉得，他眼里明显透露出某种邪肆的笑容。
她低头吃面。
莫凉川做的，完全是部队的规格，和好吃挂不上勾，但分量足。
她吃了小半碗，便吃不下了。
莫凉川：“不吃了？”
“饱了。”
他深深的瞧了她一眼，看她确实吃不下了，才‘恩’了一声，将念安抱到了床上，又拉过被子给她严严实实的裹好。
“睡觉。”
念安想，幸好他没有用部队那套勤俭节约来要求自己，要不然，就要撑死了。
那分明是三个人的量。
莫凉川走回梳妆台，就着她刚才吃过的筷子，几下将剩下的面吃了。
念安刚刚最后几口时吃的慢，面条已经糊掉了。
她的心情有些微妙。
这和接吻不同！
莫凉川这样的天子骄子，估计这辈子没吃过别人剩下的东西。
他也懒得再下去了，直接将碗筷放在了门口的走道上，见念安在发呆，抬手敲了敲她的额头，“想什么？”
她回神：“没有。”
莫凉川最终还是没有再来一次，他揽着念安，关了灯：“睡觉。”
念安睡不着，睁着眼睛盯着黑暗中的某一处，她有些不安。过了好半晌，莫凉川的手准确无误的盖在她的眼睛上：“睡觉。”
她的睫毛刷过他的掌心。
概是痒，他缩了缩手，随即又蒙上了她的眼睛，“睡觉，如果不累的话，就再做一次。”
念安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思绪却在飞速转动，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总之，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后来，念安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儿。
只是迷迷糊糊的，她感觉自己睡着了，但周围有什么动静都听得一清二楚。
半夜的时候，她新买的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
声音很响。
她几乎是一下子就醒了，睁开眼睛，有些回不过神来。
直到身侧的莫凉川动了动身子，她才拿起手机。
她盯着屏幕上的号码，没有立刻接起来。
手机依然在她掌心中震动。
“怎么不接？”
莫凉川其实早醒了，只是没睁开眼睛，见她一直不接，觉得蹊跷，才出声问了句。
“哦，”念安应了一声，接起电话：“喂？”
听筒那头，传出陈白沫尖利惊恐的叫声：“沈念安，你快将这个疯子带回去，陆然疯了，他疯了。”
卧室里很安静。
莫凉川听到陈白沫的话，拧了拧眉，够着身子开了台灯，从念安手里接过电话，“怎么回事？”
一边接电话，一边起床穿衣服。
念安也急忙从床上起来！
听到莫凉川的声音，陈白沫一叠声的尖叫才终于停了，改为嘤嘤的哭泣，“凉川，陆然他……他要杀我妈，我求求你，救救我妈，我求你了。”
“地址。”
陈白沫口齿不清的报过来一个地址。
莫凉川穿好衣服，“你先稳住他，报警了吗？”
“报了，110、119、120都打过了。”
“恩，”莫凉川看了眼念安，安慰道：“别慌，不会有事的。”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念安，还是在安慰陈白沫。
陈白沫抽了抽气：“恩。”
念安没应，眉头紧紧皱着，细一看，才发现她的心思根本没在他身上。
莫凉川挂了电话，大步的朝外走去，线条完美下巴紧绷得厉害。
女人没有男人的脚程快，念安小炮着出了别墅，莫凉川已经坐在车上等她了。
天色还很暗沉，像是要下雨。
大片厚厚的乌云堆在天空，看着让人很压抑。
莫凉川一路开的很快，念安手肘撑在车门扶手上，手指压着太阳穴，从脸上，看不出太浓烈的情绪。
她没哭，甚至连大吵大闹都没有。
这让他想安慰，都无从说起。
陈白沫报的地址是在荣景国际大厦，莫凉川本来还担心要找一阵子，但车子还没到，就已经看到那里围着的一群人了。
朝着楼上指指点点的。
楼不高，只有十几层！
他抬头看了一眼，光线太暗，只看到上面有几个黑影。
刚才从上车起，就一直兀自出神的念安降下车窗，看了眼外面，才又将视线落到莫凉川身上，“在边上停车，我自己上去，你在车上等我。”
陆然现在的情况她不清楚，但听陈白沫的语气，估计没疯也离疯不远了。
她无法预估，陆然会将话说到什么程度。
那些晦暗的，带着腐臭血腥的过去，她不想让莫凉川知道，现在不想，以后，也不想。
还有一个原因，她不敢保证，陆然见了他，会不会更激动的没办法控制。
“沈念安。”
莫凉川阴沉着一张脸，如狂风骤雨一般，手指握着方向盘，手背上，青筋绷起。
“三哥，在车上等我。”
她没有半分退让，莫凉川知道她的性子，话说到这一步，基本就是没法商量了。
两人僵持着。
楼下的观众突然‘啊’的叫了一声。
念安推开门，临下车前，莫凉川的手机响了。
她顿了一下，见他接起电话，“白沫。”
念安终于不再有任何顾虑，疾步离开了。
在这一点上，陈白沫和她的考虑估计是一样的，要不然，她不会给莫凉川打电话。
……
电梯都在顶楼，念安估摸着自己爬到楼顶用的时间，决定还是等电梯。
楼顶上。
尖叫声、劝导声汇成一片。
热闹的像赶集的菜市场！
陆然拿着匕首，挟持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大龄妇女，情绪崩溃的坐在天台的边缘。
她站在门那里，并没有立刻走出去。
陈白沫的形象也好不到哪儿去，身上不知在哪儿沾了灰，黑一道白一道的，她被一个女警扶着，正在跟陆然说话。
但陆然哪里听的进去，口中一直喃喃自语。
隔得远，又吵。
念安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但大概能猜到！
陈白沫第一个看到她，摆脱女警搀扶的手，跑过来拽着她的手臂将她往那边拖。
她的指甲尖利，几乎刺进了念安的手臂，念安有点疼，但这点疼，她并不放在心上。
眼睛，只是看着陆然。
看到她，陆然眼里的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念安姐。”
他来，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他一辈子都毁了，就是死，也要拉上陈白沫一起。
莫凉川，他是没办法了。
那个男人打架厉害，身边随时都有保镖跟随。
他给陈白沫打电话，说要跟她谈事情。
但是，他太高估他现在这副被毒品掏空的身体状况了。
他本来是去抓她的，但是却被她躲开了，没办法，当时场面混乱，他只好抓了她妈妈。
真是老天有眼。
她妈妈居然来临江了！
他挟持着她，一路上了天台，突然就觉得，抓了她妈还是好，对一个人最好的报复是什么，不是杀了她，而是让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所在乎的东西一样一样被摧毁。
他要让她痛苦一辈子。
本来他没打算浪费这么多时间，
但听到她给念安打电话，就改变主意了，他当时想着，临死之前，再见她一面。
见他情绪缓解，周围的人渐渐安静下来了。
一个民警凑过来，“吸引他的注意。”
念安没说话，看着陆然，突然，轻轻的笑了。
那样的笑容，无法用言语形容。
是悲伤、失望、生气、嘲笑？或者都没有，只是淡漠，如同看一个陌生人一般的淡漠。
陆然被她看的手脚发抖，“念安姐，我想明白了，就是死，我也要陈白沫付出代价。”
“你这样，和陈白沫又有什么区别呢？她牵连你的父母，你便要因为报复杀了她妈妈吗？陆然，这样扭曲的价值观，是谁教你的？”
“……”
陈白沫狠狠的瞪了眼沈念安，但这个时候，她知道，自己不能说话。
“你下来，这个仇姐姐给你报，你吸毒的，陆家被砸的，这些都交给我，但是，你是个男人，是个好人，别做这么没品的事，祸不及妻儿不及父母。”
陆然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