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等待
百货大楼还是熟悉的外观，里面的店面却不知道换了多少家。顾梦真往咖啡厅走去的路上随意地张望了一下，果然一些熟悉的店面都已经看不见了。
想不起多久没有来这里购物了，上一次来，还是和他一起。顾梦真想着，那次买的小礼服真的很漂亮呢，让一贯不假辞色的甄逸哲都露出了赞叹的神色。可惜，一次也没机会穿出去。
就和她曾经鲜亮的感情一起被尘封在箱底，再也没有拿出来展示的机会，再漂亮又有什么用呢。顾梦真嘲讽地咧了咧嘴角，对着玻璃墙映出的自己的影子，无声地吐出了“花瓶”两个字。
顾梦真收起了情绪，积攒着面对甄逸哲的勇气。令她惊讶的是，咖啡厅里并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让自己爱恨两难的身影。多少次，她满怀希望地等着他回来，多少次，她满腹忧伤地看着他离去。
“小姐，请问您是在找人吗？”服务生温柔的声音打断了顾梦真的思绪，收回目光看向对方，才发现是个有着尖尖的小虎牙的男孩子，笑着的样子很是青涩，像是附近大学里出来勤工俭学的学生。
顾梦真也意识到自己站在入口处有些不妥，略带歉意地开口：“不，我等人。”服务生状若理解地点了点头，引导她在一个靠着玻璃窗的座位坐下。
“既然是等人的话，靠着窗坐不会太无聊。”像是看出了顾梦真状态不佳，服务生很是善解人意地说道。顾梦真收到了来自陌生人的好意，感激地冲他笑了笑。
摆摆手示意自己不需要看单子，轻车熟路的点下了卡布奇诺，这是顾梦真一贯爱喝的咖啡。毕竟美式太苦，一级一级的甜度升上来，这是嗜糖的她最钟爱的选择了。
服务生训练有素地退了下去，留给她一个开量的笑容。顾梦真将手机放在桌上，把玩起来，思绪飘向了很远。
咖啡厅里人来来往往，毕竟是在商场一楼，又十分开放，无论是闲聊还是公事，逛街还是等人，都愿意来坐一坐，十分便利。
曾几何时，顾梦真也有和甄逸哲约在咖啡厅里见面的经历。只是那个时候，自己总是因为需要化妆或是堵车等等原因，总是迟到。每一次，他都安安静静地等在座位上，拿着一本杂志看着，并不催促。
顾梦真总是会为了自己的迟到表示歉意，甄逸哲也往往表示理解，还会抬起手摸摸他因为羞窘而红起来的脸，笑着说自己也是刚刚才到，因为知道小丫头肯定会迟到的。对于这种说法，顾梦真并不相信。
最难得的一次，早早地做好一切准备的顾梦真终于提前了一些到达餐厅，果不其然地看到了甄逸哲的身影。原来他真的是在安慰自己呀。那时的顾梦真想着，为他的贴心和重视悄悄感动着。
不过也都只是过去了，顾梦真的视线回到了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端上来的咖啡还在泛着热气，丝丝缕缕的白烟漂浮起来，像是要把人引入一场无边的梦境中去。
他还没有来，这个认知明明白白地出现在了顾梦真的大脑里。现在的他，都已经不屑于等待自己了，按点到已经是给自己面子了，又怎么能奢望他还和以前一样耐心又温柔呢？
嘴里出来一阵阵苦意，顾梦真端起杯子轻轻啜了一口，往常齿颊留香的甜美的咖啡味道并没有变，可是自己却品不出甘美了。是咖啡配方换了吗？顾梦真不着边际地想着。
“经典配方”四个字跳入眼睛里，哦，原来配方并没有变过。那是什么变了呢？
是人心变了，顾梦真想起甄逸哲的两幅样貌，换了个人似的截然不同。不，也许他也不曾变过。变了的，是我自己吧。
顾梦真想着想着，竟有些痴了。
手机平复亮了又暗，提示的全是些无用的消息。不可避免地看到了时间，十二点零一分。顾梦真又一次打开确认，很好，没有收到任何信息。
熟悉的短信界面上，还停留在之前约定见面的对话时间。往回看着，甄逸哲霸道不讲情理的话重复出现着。
不许离婚吗？如果说之前顾梦真心底还有着丝丝犹豫，就在甄逸哲错过约定时间的这一刻，她心里那种隐秘的不足为外人道的小小期待也破灭了。
顾梦真，觉得，真的应该离婚了。感情，留恋，这些都是虚假的，不曾存在的。或许今天这一次见面，这一次爽约，就是一种赤luoluo的被放在台面上的羞辱。
你不敢拒绝我，你不得不来见我。甄逸哲恐怕就是这么想的吧。顾梦真心底无端的生出了充满恶意的揣测。就连拖着不肯离婚，都只是手段吧，延长自己被折磨的时间。
还在车上的甄逸哲并不知道顾梦真这千回百转的心思。准确地说，就算他知道，也没有办法开口劝解。现在，仅仅是保持车子的稳定行驶，都已经耗完了他的全部力气。
抽出一张纸巾擦擦额上密密麻麻的冷汗，甄逸哲安慰自己，就快到了，不要让顾梦真等急了。要知道以前，都是自己在等这个磨蹭的丫头。也不知道她到了没？到了也好，让她等等自己，他苦中作乐地想着。
此时正是堵车的高，峰时段，在加上是通往市中心的路段，就更显得车满为患了。间或有横穿马路的行人，不按规则行驶的车辆，让这个本能急速奔驰的跑车犹如陷入沼泽的狮子，利爪毫无用处，只能听之任之。
车辆又陷入了停滞状态，响起的救护车的鸣笛声说明前方出现了车祸。甄逸哲近乎无奈地想要下车步行，刚刚摸上门把手，胃部传来的疼痛就让他不得不放弃这个大胆的想法。开车还能走，不行只怕是寸步难行。
他只得焦灼又无奈地等待着，连鸣笛的力气都几乎没有。
顾梦真依然小口地啜饮着咖啡，好像这样就能压一压心底的苦意。不能哭的，起码不能在他面前哭了。顾梦真伸出手小心地摸了摸眼睛周围，还好还好，没有流出来。
一杯咖啡都快要见了底，对面桌上的情侣来了很久，都要买单离开了。奇怪的是，顾梦真并没有感到着急，与之相反，她的心情已经平静下来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