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兵家锻炼，蹴鞠也是其中一件，江老将军可有和你说过？”
她摇摇头，实际上，江上德得到皇帝的允许辞官返回故土不过短短半年时间，还没来得及享受天伦之乐呢，他就被迫撒手人寰了。
“这样踢，看明白了吗？试一试？”他极富耐心的教导着，就连在场的宫人宫女都从未想过自家皇子会有这么耐心的一面。
众人纷纷惊叹，有窃窃私语的，有掩唇偷笑的，在场好不热闹。
江闵月又觉得有一丝尴尬，阮安歌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但并没有挥退下人，而是在她耳边安慰：“别紧张，这是在宫中，宫中是没有自由可言的。”
她现在就像一个懵懂的婴孩，并不知道，皇宫里哪怕是在睡觉，也是有人守着的。
“你如果实在不喜欢，本皇子也可以让他们退下。”
“不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既然将来要做他的侧妃，这样尴尬又令人难受的事情总不止一件，她总要慢慢适应的。
不得不说，阮安歌的教导有方，抑或是她生来就带有江上德的基因，此刻蹴鞠竟学的飞快，才不到半个时辰就能踢得像模像样。
而阮安歌终于见她笑了。
不是苦笑，也不勉强，就像是在苏州城里的那样，没心没肺的笑容。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周幽王会为了博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而为什么纣王会为了一个人人皆说是狐狸精变的妲己设酒池肉林。
原来，昏庸的原因也不过如此。
他也笑起来，呼来几名宫女陪着她一齐踢着，眼看就过了白日，夜里阮安歌特意命人煮了些江南常吃的糕点名肴，是为讨喜。
夜中又载歌载舞，直到夜半，大家才慢慢散去，真是好不热闹。
夜晚，白日玩累了的江闵月很快就在他的房中沉沉睡去，他为了博她开心一笑，除了早晨再没有拿起过审刑院的卷宗，此刻夜深至子时，他尤不能睡。
日复一日，转眼这样的日子就过去了半个月。
婚期愈来愈近，他也时常听说审刑院里又抓住了一个小贼，又审问出一宗什么案件，只是九皇子再没有到过审刑院大殿，他只在清晨时分和月上枝头之后才有时间阅读卷宗。
江闵月的存在，在锦华宫里成了一道人人守口如瓶的秘密。
没有人会在锦华宫外提起，亦没有会在锦华宫中认为这件事有失体统。
但世界风平浪静，不代表阮安歌的内心也是平静安稳的，他每一夜在处理完卷宗之后都在思考，究竟应该怎么办。
要怎么办才能既帮皇帝稳定住秦太师的情绪，又能保护好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再又过了五日，婚期实在紧迫。
天气也越来越寒冷了，早晨起的时候，外头的天都是灰蒙蒙的，地面上见不着水的痕迹，但凡是有水的，早在夜露深沉里变成了寒冰。
枝头也总是挂着晶莹的冰珠，有些还未凋落的花、叶被那水汽包裹起来，在院里就生出一副好画卷。
“殿下，您想好了吗？”
“嗯，你们不需要跟本皇子一起去了，在这里好好看着人就是，到时候生出变故，就靠你们了。”
侍卫们心里是千百个担心，可九皇子思考了一夜，去意已决，他们再怎么劝说阻拦也无用了。
阮安歌穿着厚厚的衣袍出了锦华宫，一路朝金銮殿去。
现在皇帝应该正在早朝，他要赶在皇帝刚下早朝的时候，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求皇帝让自己早些娶了侧妃。
理由他已想好，就说……
车厢摇摇晃晃，连日的睡眠不足，让他险些在轿子里睡着了，外头的宫人轻轻叩击着轿子：“殿下，金銮殿到了。”
“好。”他应声下了轿子，抬脚往金銮殿里走。
真是来的早不如来得巧，他马上就要走到金銮殿的时候，就听见上头传来长长的一声“退朝”。
他调整了一下情绪，尽可能不让人看出自己的疲惫，微笑走上前去。
文武百官皆从他的身边走过，尤其是秦太师，他的女儿马上就要做九皇妃了，此刻见到九皇子，他更是春风扑面一般，眉开眼笑：“九殿下，安好？”
“岳丈。”阮安歌很擅长表面上那一套，他居然在这么多人流中恭恭敬敬的给秦太师行了个礼，更让秦太师受用。
“使不得使不得！”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只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给皇帝效命没有白干了。
“殿下这么着急的来金銮殿，是出什么事了吗？”
“不过是一点小事，不劳岳丈费心。”
秦太师哈哈大笑起来：“殿下与卑职说笑了，既是小事，又怎么会让殿下您亲自来这一趟呢？”
秦太师到底是太聪明了，所以他的女儿秦若云才能破例成为他的“陪读加贴身侍女”一直留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直到皇帝意识到男女有别了才让她离开皇宫。
他“嗯”了一声：“那本皇子就不耽误岳丈了。”
纵然喊了这么一句好听的岳丈，他们之间仍然要以君臣相称，纵然是给他行了礼，之后见面，他仍然要给自己的女婿下跪。
等阮安歌走到金銮殿，大部分的大臣都离开了，只有一些关系百姓的官员被皇帝留下来细细交代些事情。
等他走进，皇帝也就说的差不多了：“行了，你们都退下吧。”
官员包括宫人们听完也都离开了，阮安歌识相的跪下：“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
这一刻，阮安歌是觉得自己懦弱且无能为力的，分明是自己想要好好照顾一个人，却事事拘泥于大统，不得不得到父亲的恩准，天下的同意，礼仪的准让。
“说。”
皇帝在这个位置坐了那么多年，能看不出来他这一场作秀是什么意思吗？
果不其然，他说的冠冕堂皇：“儿臣这几日心想，同时立两位妃子不仅耗费时间，更耗费精力，不如分开娶、纳，或许能够更快完成仪式，不至于耽误审刑院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