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能才是最主要的吗？
阮棉依仅仅因为这么一句卑微到骨子里的话陷入了沉思之中，如果在很久以前，她一定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从古自今，弱小脆弱的人类能够活到现在靠的不是异能，那些不断出现的新型疾病的治愈靠的也不是异能，甚至还有超级地球的发现和未来的迁徙，靠的也不是异能。”
“我们怎么能妄自菲薄呢？人类一直以来的进步靠的是智慧、是双手、是信念，如果说异能的出现掀起了新的革命，那么革命本身，也要由我们确定。”
“异能的出现是便利也是灾难，因为它具有随机且不确定性，拥有异能的人也不全是好人，而不劳而获的强大力量更容易蒙蔽部分人的内心。”
“你觉得你没用吗？在场的人只有你能轻易撬开车门，机械、网络、电子等等一系列的东西，你觉得学了会没有用吗？”
“被破坏的家园，不是靠异能就能建立起来的，他们甚至都种不了田，不是吗？”
阮棉依往后靠了靠，仿佛在说笑一般，却是说得朱明宁怔愣得回不过神，良久才看向她，眼中的瞳孔震动带着强烈的不确定性：
“真的吗？可是木能催化植物、火能制造能源、金能控制金属万物、水能凭空化出水流、土能筑起高楼、光能净化万物、暗能吞噬一切，虽然是猜测，但这些不是正在发生吗？”
他无法平静，如今的世界产生如此多的不确定因素，人类拥有了超乎想象的力量，这样的世界，真的需要普通人吗？
他努力去汲取的知识和想要实现的东西，就这么空落落的，跌入谷底。
“按你这么说，幻系能制造幻觉、精神系能控制思想、操纵系能制造傀儡、变异系能转换自身形象……这光怪陆离的一切，不都需要制约吗？”
阮棉依笑了笑，似乎是故意说出这些如今都没有遇到的异能，她眼神放空似乎想起了极其遥远的事情，最后仿佛有些释然，眨了眨眼看向他：
“房子不是光有外壳徒有其表的东西，土系只能建造壳子，支撑房屋的架子、地基、结构布置等等，都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
“木催化植物，破坏本身就有的周期性，虽然短时间不会发现问题，但是时间长了还是会惹人注意。”
“火和金，配合一下可以去帮忙建造房屋，光和暗具有不确定性，还有待研究，说不定还会透支自身生命也有可能。”
“不过不论是什么，能量都不会是凭空出现的，物质守恒，这个世界不可能凭空出现一切，所以异能可能吸收了周围的分子原子……也有可能，进行了一场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小型空间转换能力。”
朱明宁彻底呆住了，这么执着的人他是头一次见，明明事实都摆在眼前，却能理所当然的认为一切都能用科学的办法去解释，连他都觉得不可思议和牵强。
阮棉依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一点儿也不意外的耸肩，对于她来说，一切未知的事情，只是因为如今的技术科学没达到罢了。
更何况，她以前做过一系列的检测，比如水系异能者在施水时，周围温度和湿度的变化，甚至还单独去了最近的污染水源查看。
要说结果，她觉得水系不过是能调动周围的水资源，等级越高范围越大，还具有一定的净化功能，与他们的净水系统有得一拼。
不过，大部分人盲目偏信水系异能者的强大，常常会对净水系统保持着警惕心理。
数据是骗不了人的，阮棉依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她只不过是想让自己好好活下去而已。
“棉依，看你那么言之凿凿，我这里有一片叶子，你觉得我能进行你所谓的空间置换甚至所谓，‘催’、‘熟’？”
路鸣莞举起手中翠绿色的叶子，叶呈阔披针形，枝叶粗糙有被毛，边缘有稀锯齿，她捡着根处转动，颇有些随意慵懒的模样，另一手捧着脸，笑意盈盈地看着阮棉依。
“你将它作为武器？黑心菊是种子播种的，用一片叶子再生出整个花束，违背生物学常识，如果你能做到，请务必将它送给我。”
阮棉依好似没有听出她语气里的故意针对和挑拨，只是睁着眼看她手中的叶子，似乎对于路鸣莞接下来要做的事十分感兴趣，语气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气。
仅有不会生气这一点，她倒是与年陌尘极其相似。
或许是两个人相处太久了，年陌尘那种不谱世事不懂人情的模样，多多少少影响了她，让她情绪波动较起以往来，更少了一些。
路鸣莞气绝，原本以为阮棉依会说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来怼她，没想到就这么轻飘飘的几句话，却是让她下不来台。
正要开口，却听“咚”地一声，巨大的声响砸在车窗上，吓得她本能转头，手中的叶子也悄然落地了。
阮棉依弯腰捡起飘过来落在地上的树叶，将它塞入一个小小的玻璃管中，这才随着所有人的目光看向那个突然出声的不速之客。
漆黑一片，好像一团不规则的墨砸在了车窗上，她眯着眼仔细看，才发现那一大团上有两只红红的眼睛。
好像……是蝙蝠？
没待她细想，就见一个接一个的墨点密密麻麻砸在车窗上，好似要将他们湮没一般，紧接着路鸣莞、尹然就抱着头痛苦地蜷缩在了椅子上，捂住耳朵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阮棉依还没回过味来，突然觉得车子歪了歪，猛地看向驾驶座，年陌尘虽然没有蜷缩一团捂住耳朵，却也同样弯腰向前，手都扶不住操纵台的模样。
超声波？
阮棉依有些发愣，那是人类耳朵接收不到的赫兹，况且超声波波长很短，有玻璃的阻挡下还能产生这种效应，简直就像是故意为异能者设计的。
她下意识看向其他人，朱明宁不知所措，梁子雯手忙脚乱要去扶尹然，只有秦乐嘴角似乎翘起了诡异的弧度，与她四目相接时却瞬间消失，仿佛是她的错觉。
她没有深究，率先往前走拉开年陌尘，开了自动驾驶模式后，看着他面色苍白却依旧笑出白牙弯着眼睛看着她，她就觉得心头冒火。
现在这一幕，与其说是针对他们，不如说是想试试他们其他几个人的斤两。
蝙蝠很快覆盖住了所有透光的地方，整个车厢迅速昏暗下来，除了几个人若有似无的痛苦呻吟，沉重的心跳也让她十分不快。
完全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在如今的情况下，让车辆自动驾驶根本就不可取，更何况身边年陌尘揪紧她衣角的力道，足以证明他此时有多么痛苦。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有情绪的人，除了十分怕痛这一点。
阮棉依仔细听了听，发觉那爪子挠抓的声音只限于车窗部位，车顶没有任何动静，她紧了紧包，从里面掏出一个鸡蛋状透明的玻璃容器，里面滚动着雾气，让人看不真切。
这是一小块干冰，阮棉依为了保存它可是废了很大的劲，还准备用来保存她的冰淇淋的。
打开车顶窗，果然没有一只蝙蝠埋伏，看着下面密密匝匝围了一圈的黑色，她眯眼看着前面的城市小型玻璃罩景点，直接让朱明宁朝前冲去直接卡入了玻璃罩中。
将压缩干冰放好，她即刻就关上车顶窗并打开了车内氧气装置，摸索着似乎缩成一团的年陌尘，安慰似得将他抱了抱，看着外面的黑色。
她就不信，变异蝙蝠不用呼吸就能活。
随着时间的流逝，窗外的黑色开始如同破洞一般一个一个的离开，坠地声很大，能透过缝隙看到如云雾缭绕一般的景象，那些蝙蝠有的直接死了，有的却是从那不算大的破洞处溜了出去，似在逃命。
阮棉依长舒一口气，直到最后一个蝙蝠落地，朱明宁才倒退着车出了这个满是海洋球的小型玻璃景点，过了很久才关掉氧气装置。
“你怎么随身带着那种东西？”
朱明宁手搭在操纵台上，好奇的转头看阮棉依，就见她小心翼翼替年陌尘揉着太阳穴，回答的很简略：
“原本是想用来冰淇淋保温的。”
如此说来，那也太巧了，原本有可能死掉三个强大助力的时候，却偏偏阮棉依仿佛百宝袋一样什么都有，让一切都仿佛一场闹剧一般。
“挺巧的。”
秦乐咧嘴笑，眼中似乎有些失望，很快却带着真诚的笑意，那模样不知是庆幸阮棉依带了干冰，还是庆幸其他人劫后余生。
“不巧，我想。”
年陌尘似乎好了许多，比起另外两人就好像只是做梦一般，如今又抱着她的胳膊蹭着撒娇了，单纯至极的模样。
而就是如此，阮棉依眼尾一撩，看向秦乐慢悠悠地说道：
“我以为有人，想再看一次之前的冰冻秀。”
她说的随意，眼睛却是看向车窗上那些凌乱的痕迹，如果没有干冰，她的首选定会是之前用过的冰雾弹，那东西，如果没有找到实验室，都是用一个少一个的。
若不是挨着车，她一定有更多方式。
“是吗？那也太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