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和我想的略微有点出入,独身鳏居的贾证强死在了自己家的床上,不是吊死的。别说内脏了,身上连块肉都没少,只是表情狰狞了太多,加上贾明东初步判断死了有六七个小时了,总感觉这蛮横老头是在梦里和什么洪荒猛兽打了一晚上,最后连累带怕死在了床上。贾明东的尸检也证实了我的猜测,贾证强死于心脏骤停,差不多就是吓死的。

这事至少表面上没那三位那么蹊跷,贾证强家里就一个保姆,还是几乎和我们同时进门,更是说不上有什么嫌疑。扔给他们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我们几个人就往外溜达,走到没人的地方,毛八宝就冲我嘿嘿笑“四老板,你这夏柯南的体质可一点都没变啊。”

本来贾证镜还有点伤感,这会一听夏柯南三个字,不由自主的问道“夏柯南什么意思?”

没等我回答,哈姆伯格胳膊环上了贾证镜的脖子“动画片名侦探柯南,看过吗?”

贾证镜挠了挠头“那个~~听说过。”

“里面主人公走到哪儿,哪个地方就会出人命案子。我们四老板跟他一个德性,所以叫夏柯南。”哈姆伯格得意洋洋。

贾证镜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怪不得你们看见死人就跟没事一样。”

我拍了拍他肩膀“有时候看多了也就没感觉了,就那样。不是我们冷血,实在是看太多了。毕竟没点稀奇古怪的也没人能想起来找我们,要是看见死一人,我们就伤感一会,那啥都不用干了,天天陪着受害者家属哭就得了。可我们得找出凶手,是装也好是演也好,哪怕是自己哄自己,反正不管别人再怎么伤心,我们也得平静,否则一直被情绪牵累,那就永远别想找到凶手。”

贾证镜愣了一下,好一会才点了点头。我冲他嘿嘿一笑“得有个信心,把哭留给凶手,老子只负责笑!”

贾证镜很用力的点了点头“还是你们看得开,下一步咱怎么办?”

我朝着前面努了努嘴“都说一个个来了,这会该去那里了吧?”

前面那套两层小楼正是贾证刚的,打一开始他从贾证强家出来,我就瞄上他了,一直跟到这里。

“四老板,合着你从刚才就打算过来了?”贾证镜有点吃惊

我摆了摆手“大哥,你们这里我也不认识几个人啊~~再说,他堂哥刚死,我们不得来安慰安慰啊免得老有人说我看见死人跟没事一样。”

贾证镜干笑几声,不再说什么,抢先几步走进了贾证刚家。

贾证刚对我们几个人的来访有些意外,但很快就调整了情绪,一边吩咐自己女儿给我们倒茶,一边满脸歉意的对我们说“没想到你们这会过来,招待不周,招待不周。”

毛八宝脸上满是悲天悯人“我们是专门过来看望一下老大哥,毕竟那边刚出了事,知道你心里也难受~~”

这话还没说完,贾证刚的眼圈又红了“哎,我那哥哥哎,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人有生老病死,您也别太难过。证强大哥也没在床上躺个十年八年的受那份洋罪,想开想开~~”毛八宝赶紧安慰。

贾证镜这会的表情像是见了鬼,刚才还跟他嘻嘻哈哈说死人不算事的毛八宝,这会慈悲的像个高僧,言辞恳切态度和煦,完全就是一幅和贾证刚同悲同痛的样子。在贾证镜看来,这会贾证刚扑进毛八宝怀里痛哭流涕都算不得过分。

我不动声色的拍了他一巴掌,让他注意别露馅。刚好这会贾证刚的女儿端了茶盘过来,接着端茶致谢的功夫,我也给毛八宝使了个眼色,让他差不多就得了,戏别过了。

毛八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看贾证刚女儿走远了,这才轻声问道“证刚大哥,我冒味的问一句,证强大哥平时有什么仇家嘛?”

贾证刚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毛先生,你们的意思是,有人害了我哥?”

毛八宝连连摆手“我可没那么说,只是各种方面都要想到嘛。”

我从旁边也帮腔道“是啊,您别乱想。您也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到村里来,我们只是尽可能的排除掉一切可能而已。”

贾证刚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我这堂哥要说仇家,那确实是不少。你们肯定也都耳闻了,他这人吧,就是太强势,文化水平也不高,平时说话粗声大气的,肯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罪了什么人,但总罪不致死吧~~”

我心里暗骂了一句,我来这几天光看材料就知道贾证强是你手里的枪,好像他那些破事你能跑的了一样。但嘴里还是尽量温和的问道“那经济方面呢?你们七位可以算是家族核心了,您二位又是老太太身边的近人,会不会在一些项目方面挡了人家的财路?”

贾证刚想了好一会,突然激动起来“我想起来了!之前证强哥因为一个事和人吵过架,还动了手!八成就是那人要害他!”

“慢慢说,慢慢说~~”我赶紧起身,把茶杯递给了贾证刚,让他慢慢说。

贾证刚恨恨的喝了一口茶,愤然说道“就是贾证燕那个女人!”

“嗯?”我愣了一下,我以为他会说是贾证道三人,毕竟明显就是两个阵营的人,没想到他说出贾证燕这个名字。毛八宝也不由自主的瞟了我一眼,似乎也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贾证刚自顾自的说道“当初那个不成器的大雷子非要学人家搞个养殖场,可这孩子根本不是那块料嘛,养生猪舍不得用好饲料,运猪肉舍不得用好车,最后肉都臭了,不还是得扔。光靠村里人帮衬,他那养殖场根本活不下去。后来他觉得证强哥人脉广路子宽,让证强哥帮忙给他联系买家。你们知道证强哥那个脾气,虽然答应了,但也数落了大雷子几句,没想到那孩子脾气还挺暴,要跟证强哥动手。虽说他年轻,可证强哥那是练过的,几下就给他打了。那大雷子也是没出息,四十的人了还去找他妈和他姨告状。两个女人堵着证强哥的大门骂了一整天,证强哥气的不轻,当时就要摸家伙去砍大雷子,亏的我去了好说歹说才给拉开。”

贾证刚絮絮叨叨说了半个多小时,我都后悔怎么就进了他的门,他说出来的这些破事,每个都不至于致贾证强于死地,倒是我有点想把贾证刚弄死的冲动了,我就没见过这么啰嗦的老头。

终于在我准备找哈姆伯格要刀子之前,贾证镜的电话响了,是贾明东打来的,让我们赶紧过去,这算是救了贾证刚一命。

走出贾证刚家门的一瞬间,我几乎都快有新生的感觉了,那个说不出的痛快啊。还没等我伸完懒腰,毛八宝一脸坏笑的凑了过来“四老板,听出什么门道了吗?”

“啊?就那啰嗦老头,话里还有门道呢?”我差点把腰扭了。

毛八宝声色不动“他可是一句贾证道的坏话都没说,别看啰哩啰嗦半个多小时,话里话外全是冲着贾证燕去的,还顺带把他自己摘了个干净。”

我听的背上都有点想冒冷汗“这老头这么贼?他堂哥刚死,脑子就这么清晰?不简单啊~~”说着,我看向贾证镜“我说老贾,他们哥俩不是跟贾证燕一伙的吗?怎么这会自己人捅刀子了?”

贾证镜一脸无奈“我长期不在村里,具体的我也不是太清楚。但我知道一个事,贾证刚的闺女结婚,男方是倒插门进来的,落户口这事就是贾证道给办的,而且福利跟着我们这的村民走,一年能多拿个二十万吧。”

我竖了大拇指“厉害了,能往你们这种隐秘古族里面迁户口,也是厉害的。这事就没人表示个反对?”

贾证镜摇摇头“没有,我们最多也就是那七位举手表决。贾证道出手说明那三票是稳的,贾证刚贾证强是穿一条裤子的,剩下个贾证燕还能干啥?再说这里也分村里事和家里事,只要不涉及太隐秘的事情,老太太也不会过问。要不每年娶媳妇嫁闺女的,还能强行给人灭口啊?”

我点点头,他说的有道理,看起来这贾证刚就是和贾证道有了私底下的交易,找个机会把贾证燕扳倒,没准以后这家族主事的就能换了他贾证刚,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贾证刚打的到是一手好牌,只是他堂哥贾证强的死就未免有点太凑巧了,凑巧的吓人。

我晃了晃脑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走,问贾证镜“那啥,咱那明东大夫说啥了?“

贾证镜看了看周围,低声说道“明东说,他准备把贾证强尸体收敛起来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他床头有一瓶药,他觉得有些奇怪,所以还没把尸体送医院,让我们过去看一眼再说。”

来到贾明东的医务室,我们直接去了后院。他这后院已经快变成法医办公室了,好在贾明东在这里还是有些威望的,再加上这种古族本身隐秘的事情也需要他来帮忙,所以倒也没人质疑他占的地方大,还算可以轻松的搞个这么个尸检间出来。

贾证强的尸体就放在屋子墙边的一张尸床上,听贾证镜说,只要贾明东出了死亡证明,县里的医院和公安一般就直接放行了,灵车直拉火葬场。就算尸体有蹊跷,贾明东也能想尽办法让他们看不出蹊跷。

不过这会贾明东手里正在冲着一个白色小药瓶发呆,一见我们进来,他赶紧起身,把那小药瓶拿到了齐眉高的位置,直愣愣的就说道“这个药有问题!”

“什么问题?”我转身关好房门,也没跟贾明东废话。

贾明东急速说道“这是安眠药,之前是我给证强叔的。本来不想给他,但他一直说自己睡不好做噩梦,我才给他开了十片,让他每天晚上最多吃一片。”说着,他把药瓶里的药片倒了出来“你们看,现在这里有四片,我刚才拿走了一片化验,也就是说总数还有五片,可我给他开药是至少一礼拜之前的事了。”

我有点泄气“就这事啊~~没准他睡眠好了,忘吃了呢。”

贾明东连连摆手“不可能,证强叔最近几年身体不好,他对吃药这事非常认真,我说几片就是几片,我说几次就是几次,从来没有出现过多吃或者少吃的情况。不过最关键的不是这个,而是我刚才化验的结果。”说着,贾明东转身拿过一个烧杯,里面有少量的蓝色液体“你们看,这个溶液就非常说明问题。”

我和毛八宝对视了一眼,同时摇头“我说贾大夫,贾专家,我们听不懂,直说吧。”

贾明东略带尴尬的把烧杯放回桌上,然后才说道“我之前是看看药瓶里还没有没药,空了的话就扔掉的了,结果轻轻一摇觉得声音不对,打开一看里面药没怎么动。我当时也没太在意,就随手揣兜里了。可刚才随手把药倒出来看了看,发现其中有几颗药片有浸泡的痕迹,就好像有人把药化开又重新捏成形一样。我出于好奇就把其中一颗压成了粉末,做了个简单的药理测试。”说着,他指了指远处的几个透明的装着大半瓶液体玻璃瓶“里面是各种试剂,可以进行简单的药理成分分析,我就挨个试了一下,没想到和这个瓶子里的试剂起了反应。”

“好吧,直说吧,这个试剂起反应说明了什么问题?”我直接对贾明东举手投降了

贾明东咽了口唾沫,一口气说道“说明里面含有畜用催情剂成分,虽然人吃了不会被催情,但会对人的神经中枢产生刺激,所以我觉得明强叔的死因,没准和这个有关。”

他这话一说出口,我们几个全愣了,现在的杀人手段真的可以做到梦里杀人了?

“你这里怎么会有畜药试剂?你怎么会分析出这个药的成分?”我盯着贾明东问道。

贾明东不躲不闪“我这医务室不可能光给人看病,也给牲口看,我自己回来后考了兽医资格证的。能分析出这种药,是因为我本来也有药剂师证书,而且我帮人配过这个药。”

“谁?”我快速的问道

贾明东一字一顿

“贾明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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