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要杀郭然?”

清浅的声音传来,里头还染着一丝失望。

站在门前的时若听着声音回过了头,四下瞧了瞧并没有发现什么人,疑惑不已。

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他才收了手中的动作,循着声音的方位缓步行去。

在行至药房后头时瞧见了角落中站着的两人,由于天色太暗他瞧不清那两人是谁,可听着方才的对话也知道是一男一女。

若说这两人谈论的是其他什么事,他可能也就不会去理会了。

偏偏这两人谈论的还是被自己解决掉的郭然,这让他忍不住想去瞧瞧是何人在说。

也在这时,方才说话的那名师姐又传来了声音。

“你说啊!你为什么要杀他,你知不知道仙门相残是要被逐出师门的!”她压低了声说着,可仍然是能听出话音里头的恼意,显然是被气的厉害。

可被质问的人却是至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这可把师姐给气坏了。

于是她一把夺过了身前人手中的药草,直接丢在了地上,道:“这种大逆不道得来的东西我是不会要的,脏!”

药草落地传来了一声清脆的碰撞声,同时也从黑暗中落在了月色下,将那药草的模样给照了清楚。

躲在暗处偷看的时若一见那药草愣了一会儿,没想到竟是之前送出去的龙牙草。

自己一共就送了一株出去,所以那个被质问的人不出意外应该就是筑基后期的陆苏了。

他看着那株龙牙草眼里流露出了一丝惋惜,毕竟这龙牙草已经有了五百年的岁数,虽比不得那株千年通灵草,可怎么说也算是至宝。

就这么直接丢了,不是浪费是什么。

唉——

他轻轻地叹了一声气。

也正是他叹气的时间,陆苏也有了动作。

只见这人从黑暗中走了出去,缓缓蹲下身捡起了那株已经被折损的龙牙草,又在原地好一会儿他才起了身走到了那名师姐的身侧。

他将龙牙草又给递回到了师姐的面前,片刻后才冷着声道:“这株龙牙草是五百年的,师姐你不是一直想寻它来炼小元丹吗?这株”

“所以你就杀了郭然!”冷琳师姐看着递到面前的龙牙草一把将其再次挥到了地上,根本就没有去听陆苏说了什么,厉喝着再道:“陆苏你怎么变成了这样,为了一株龙牙草你就杀了郭然,你疯了吗?”

陆苏看着掉在脚边的龙牙草愣了神,眼里头的黯然更是瞬间涌现,好一会儿后他才出了声:“师姐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我对吗?我说我没有杀他,你也不信对吗?”

“你说你没有杀,那你告诉我是如何寻到这株龙牙草?”冷琳低声询问着,可见到的却是陆苏的沉默,她笑了笑,又道:“你看你连话都不说,陆苏这是五百年的不是普通几年的,你让我如何相信你。”

两人的争吵在这寂静的药房里头显得格外清晰,原本还一脸好奇的时若这会儿也算是明白了,原来这位师姐是怀疑陆苏杀人夺草。

真是复杂的关系啊。

不过,他有些好奇,这师姐怎么还要炼小元丹?

这小元丹与通灵丹凝气丹不同,它不是用来修炼也不是用来恢复灵气,而是一种能令人在短时间内实力大增的药。

虽说能令服用者实力大增,可这药却有个弊端,那便是每一次服用都会损伤本体,不到万不得已极少会有人去吃小元丹。

而且在弟子比试时,这丹药也是被禁止服用。

所以,这师姐为何要炼小元丹,听这话好似还已经寻了许久,那郭然手上必定有一株超过两百年的龙牙草。

不然,他可不觉得陆苏一个筑基后期的弟子,会屈尊让郭然那个练气弟子使唤。

争吵声很快便消失,那两人也已经离开,就是那株百年的龙牙草已经被这两人摧残的不成样子。

时若从暗处走了出去,伸手捡起了那株龙牙草,低着声道:“吵架就吵架,折腾药草做什么,人家又没招惹你们。”说着将药草收入了布包中,这才离开了原地。

回丹药房的时候已经是片刻之后,他四下瞧了瞧确定半个人都没有,这才遁入其中准备炼制通灵丹。

丹药房内还是如离开前的一样,药草丹炉摆放整齐,就连桌椅也是整整齐齐。

他极其熟练的起炉烧火,接着开始一样样将药草丢了进去。

炼制精炼的通灵丹与普通的丹药有极大的差别,炼制时不仅仅对火候的掌控很重要外,就连制药人的能力也很看重。

若是制药人能力不足,就是给他千百株通灵草恐怕也炼不出一颗,甚至还会浪费所有的药材。

时若如今的境界太低,虽说对控火术的运作还算是可以,可他也不敢太过掉以轻心,所有的步骤也都是格外小心。

毕竟,这千年的通灵草就这么一株,若是没了恐怕还真是难寻到第二株了,除非去问仙门要。

可仙门怎么可能会给一个小弟子一株过千年的药草,就是上百年的恐怕都得不到。

所以他在炼制的时候那是小心再小心,深怕因一个步骤而毁了整炉的药,到时候可真是得不偿失,更重要的是还会拖慢他入筑基的进度。

想到这儿,他是万分不敢做其他的事,就这么蹲坐在丹炉前头瞧着。

每一次药香味儿变时他都要起身查看,一段时间后又会加一些别的药草,这么一番动作下撑到了第二十三步。

他看着丹炉上方浓郁的云烟起了身,轻嗅了嗅上头的药香味儿,才道:“应该可以放冰蟾了。”说话间就去取药篮子中的冰蟾。

“冰蟾是什么?”

突得耳后传来了一道声音,惊得时若身子一颤直接将手里头的冰蟾给丢了进去,眼里头染上了一抹诧异。

糟了!

他在心中惊呼暗道,可东西都已经丢进去了就是捡都来不及了。

啪嗒——

眼见那只冰蟾即将落入炉火之中,却见冰蟾被什么人收入了掌心,白皙如玉的指尖轻轻地捏了捏冰蟾这才收了回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若是加错了可怎么办。”庄容瞧着手心里头的那只冰蟾,满是无奈地说着,然后才将其丢回了药篮子中,扬眉笑了笑。

至于被惊吓到的时若,怔怔地瞧着眼前自顾自说话又自顾自摆放冰蟾的人,那是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直到庄容再次传来轻唤声时,他才从方才那一抹惊吓中醒了过来,道:“你怎么在这儿?”

本该回云鹤峰的人不仅仅没有回去,反而还来了药房。

来就来吧,差点被这人吓得酿成了大错。

一想到大错,他低眸就去看丹炉,见上头的云烟还是如方才那般带着一抹青色,虽然颜色不重可好歹还能瞧见。

“糟了!”他来不及再去顾庄容为何在这儿,赶忙将那只冰蟾又取了出来丢入了丹炉内。

可冰蟾丢进去的时候,里头的药材以最快的速度开始消融,时若见状便知这炉差不多算是废了,一脸无奈地抬起了头看向了站在边上的庄容。

庄容看着时若的目光,知晓自己这是又惹祸了,轻咳了一声道:“坏了?”

“恩。”时若轻轻地点了点头,很是无奈。

自家这个师兄真是半点都不让人省心,幸好方才的步骤还只是在二十三步,未到通灵草的地方。

若真是已经过了通灵草,那可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了。

唉——

他又在心中叹了一声气,接着开始清理丹炉内的东西。

庄容见状眉眼间的愁色越发深了,又注意到从丹炉内扫出来的东西已经隐隐有了成型的模样,便知时若定是守了许久。

一想到这炉是因为自己才毁了,他心里头的歉意越发深了,道:“要重新制吗?需要什么药材我去寻。”

时若将东西都清理掉后才抬眸去看庄容,见这人眼里头的愁色时轻轻地摇了摇头,接着才道:“不用,药材还有。”说着便开始往丹炉里头丢第二幅的材料。

说起来他还真是有先见之明,当初在准备材料的时候就想着多准备几幅,哪怕没有通灵草存着也好。

这不就派上用场了,不然这会儿急急忙忙去寻,指不定又要闹腾到多晚了。

炼第二炉的时候要比较第一炉还要顺利许多,也不知是因为有了第一炉的教训他放松了下来,亦或者有个傻乎乎的师兄陪着,总之到了放通灵草那步时都没有什么差错。

这会儿早已经是深夜,殿内显得格外安静,只有阵阵药香味儿不断地飘来,落在丹药房窗户上的宫铃时传来了阵阵清音,很是悦耳。

时若坐在丹炉前头看着药方册子,偶尔还会抬头去看丹炉,倒也显得很是平静。

又过了一会儿,他只觉得肩头一沉片刻后还有淡淡的莲香迎面扑来,颈项边上还有一抹凉意。

他从药方册子中抬起了头,侧眸看向了肩头边上,就见方才还问这问那的人已经睡了过去,并且就枕在自己的肩头。

知晓这人应该是累了,也就没有去唤他。

可在瞧见庄容微拧的眉间时,他有些疑惑地嘟囔着:“睡着了还拧着眉,也不怕拧出皱纹来。”说着伸手抚了上去,将其抚平同时也将眉间的忧愁也都一同带走了。

“阿若”轻唤声缓缓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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