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然穿好小裙子，还没准备坐下，沉稳的老管家带着他年轻的儿子来到她跟前，沉重道：“主人，我们奉国王之命将你带走。”
“口口声声叫着我主人，听命于别人算什么？”
“一切以主人安全为先。我们准备行李吧？”老管家指挥儿子行动，一边安抚程亦然，“他是城堡里最有能力的年轻人，永远忠诚于您。”
“哦？但我为什么要离开？因为我是凶手吗？”
“主人一定蒙受了冤屈……”
“抱歉没有呢，父亲都是我伤的，你们不准备举报我吗？”程亦然很认真的建议。
老管家和他儿子都怔愣了几秒，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常态，耐心地劝道：“国王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主人不用纠结。”
“你们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你的脑子也有问题。”鬼魂又从地缝飘出来，“你既然不忏悔，为什么让他们举报你？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
“逃不掉就逃不掉。我程某人做事敢作敢当，有什么好逃的？”
这是敢作敢当的事吗？对程亦然来说，没有什么比亲手制造混乱更让人愉悦的事罢了。
鬼魂看着程亦然那一抹阴狠的笑，又冷下脸钻回地缝，留下一声冷哼。
“主人……”
管家还想再劝，不过话还没出口，跟前的少女就倒了下来，身后年轻的管家接住她。
“你！”老管家瞪他，“不可以这么对主人！”
“你说不动她。”
“我还没开始说！”
“那我们现在把她弄醒吗？”
“我警告你！接下来的路程你最好弄清楚你的立场，你怀里的人是我们的主人！”
年轻的管家不置可否，将程亦然放在床上，继续收拾东西。
“我们的一切都应该服从于主人，但不代表我们有左右主人想法的权利，我希望你能明白。”老管家辞色俱厉道。
年轻管家顿了下，起身朝他道：“明白，她是我祖宗。”
-
程亦然恢复意识的时候，自己的四肢被钉在十字架上，火焰已经卷到她的脚裸。她抬头看向天空中漂浮的鬼魂。
“欢迎回到惩治的世界，现在你将体会到被火焰蒸干水分，皮肤被一寸寸烧毁，成为焦炭的过程……”
伯爵让程亦然被烧的时候是很兴奋的，但现在对上她古井无波的眸子，突然就失去了兴致。
“你为什么不害怕？”
“我为什么要害怕……”程亦然喃喃，“没有什么比疼痛和恐惧令人兴奋的了，我很期待。”
火舌卷到小裙子，顷刻间将她包裹起来，她如一个英勇的战士施展着四肢扑入火焰。
没有惨叫和挣扎，不知道面前的生命究竟凭借着怎样的一种意志，如此坦然的面对死亡的折磨。
鬼魂黯淡的瞳孔倒映着被火光淹没的人形，感到不寒而栗……
这可真是个恶魔。
火焰完全的将程亦然淹没，低吟声也消失在火海里，留下一根焦炭。鬼魂伯爵撤掉火焰，原本阴沉的场景也恢复正常，焦炭恢复人形。
程亦然目光没有焦距的趴在地上，死人一般。
鬼魂伯爵漂浮在她上空，折磨这个仇人已经无法给他带来任何宽慰。她不会忏悔，不会害怕，甚至不曾觉得自己受到威胁。
他试想的让她因恐惧畏罪自首也没有任何出现的苗头。
他折腾得这么欢，就好像自己一个人在自娱自乐。
“你不疼吗？”他问。
“这么想知道，自己试试？”程亦然艰难的扭头看向鬼魂。
“那你为什么不挣扎呼救？”
“这不是我应该承受的吗？我觉得自己做得很好。第一次会喊疼啊，第一百次后，我才学会忍的，第一千次时，我已经能从伤害里寻找快感和力量了。只要我能享受世界给予的痛，悲伤就追不上我呢。”
“天呀，听听这个恶魔在说什么？”鬼魂夸张的挥舞着双手，“好吧，可怜的魔鬼，或许你的没有错，但我不得不说，你已经不是人了……你不配活在人类的世界里了！快堕入地狱吧！”
“世界是没有地狱的，就像没有人们说的天堂。所以我让这个世界成为地狱就好了，你说呢？”
“我呸！”
-
程亦然是被晃醒的，被灼烧的疼痛还残留在体内，这一晃她感觉自己脑浆都要吐出来，忍不住呻吟出声。
马车停下，年轻的管家将她从车厢里抱出来，还塞了她一个水壶。赶车的帮忙将行李拿下来，放在旅馆外。
管家发愁的看着三大箱行李，想把怀里的主人换个姿势好拿行李，低头看到主人低眉顺眼咬着水壶边缘发呆的样子……
傻乎乎的，莫名蠢萌。
“狗……主人，能走吗？”管家尽量温柔地唤她。
狗什么？？？
程亦然慢吞吞地摇头，牙还咬着水壶，因为她没力气拿……
于是管家调整了下姿势，单臂将人托起来，像抱小孩一样，腾出一只手拿行李。
程亦然趴在他宽厚的肩膀上，感觉自己跟玩具一样被摆弄，恼火的转过头去，对上一张硬朗的脸。
一瞬间失神，水壶从嘴里掉出来落回自己怀里。管家侧头看了眼水壶，担忧地抬头看过去。
对上那双无声中蕴含着锐利的眉眼，程亦然情不自禁吐出一个字：“草。”
“呵。”沈濂很轻的笑了声，又好笑又担忧。
感觉小疯子有点低烧，喉咙哑得一匹，他听着都难受，不知道搞什么叼着一壶水不会喝，还像滩烂泥一样瘫着，像是杀了个中年大汉的样子吗！？
丢不丢脸！
“喝。”程亦然开始指挥他，虽然她认不出眼前的人。
沈濂正在往楼上走，手上提着行李懒得离她，差点忍不住怼一句：你踏马没手吗？！爱喝不喝！
然而他加快了速度，哄道：“再等一分钟，回到房间再喂你。”
程亦然试着活动了下手脚，估计拿起水壶还是不太妥，继续指挥：“我不管，要喝水。”
这么急怎么不把你渴死！？
沈濂沉着脸在楼梯道停下，放下行李和程亦然，扶着她给她喂水。
“主人，你看我像不像在喂奶？”
“噗！咳咳咳！”
“……”
沈濂一脸复杂的给程亦然拍背，在心底道：我气她到底为了啥？心疼的还不是自己……
程亦然被呛得满脸通红，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死过去。
好不容易缓回来，她不由又感到好笑，不知道伯爵仇人是被呛死的有什么看法。
还有这个管家……
太讨厌了，得像个办法将他开了。你看他有点奴仆的样子吗？简直比主人还主人！
“主人，还喝吗？”
看到小疯子靠在墙上暗暗磨牙，沈濂不由出声打断她。
程亦然接过他手里的水壶给自己灌了半壶水，体力终于得到恢复。一个精神攻击，屁大点事！
她扶着墙吃力地往前走，鬼魂冒出来，在她身边飘来飘去，说：“这种感觉你喜欢吗？感到痛苦了吗？我突然想到一个好法子~”
“你怎么这么烦。”
“我说过你会得到报应的！”
“哦。”
程亦然佛了，抵抗着伯爵释放的压力慢腾腾地往前蹭。沈濂看不下去，收拾了下行李单手将她抱了起来。
不到一分钟的路程他可不想耽误一个小时。
“主人，您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年纪轻轻的走路都不利索。”
这是什么管家？狗屁管家！程亦然不想开除他了，下一个要动手的人非他莫属，和伯爵下地狱去吧！
沈濂觉得自己后脑勺凉飕飕的，不用想就知道小疯子在琢磨什么，不由翻了个白眼。
“主人，您在生气吗？也许我的措辞让您感到不适了，但我真的是在关心您。”
“我很久没遇到这么合我胃口的小管家了，怎么可能生你的气？别担心了，我喜欢还来不及。”
喜欢到分分钟要送你离世。程亦然在心里默默补充。
“所以您有什么隐疾？”
“……你死了，闭嘴，你已经死了。”
伯爵鬼魂在一边哈哈大笑，反应过来很茫然——所以自己为什么要笑？
话说这个被他视为恶魔的仇人这么幼稚的吗？叫她畜生都没反应，一句隐疾就气成这样！？
他绕过来看到管家的脸，恍然大悟，然后不屑。
哼，肤浅的女人！还以为很难搞，根本不过如此！
他知道该怎么报复这个家伙了，想办法让她出尽洋相！
“嘿，小畜生。”鬼魂又把脸贴程亦然跟前，“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很快就会向我忏悔了。我会想些办法让你知道自己有多丑陋不堪，兴奋吗？”
“是吗？难道还有什么比杀了你还成功逃脱更丑陋的事？我很兴奋。”
鬼魂：“……”
畜生！好一个伶牙俐齿的畜生！！
程亦然又被扔了几个精神攻击，成功瘫在沈濂身上昏厥过去，在昏厥之前还忍不住吐槽鬼魂的能力太犯规了，都没有蓝条的吗！开什么玩笑！
沈濂将人带回房间小心翼翼地放床上，忍不住环顾一圈，似乎在寻找什么，暗暗嘀咕：“这NPC真特么狠，意思一下就行了，抢什么戏……”
这样下去怎么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