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聿琛那边正忙碌着，顾彤这里也没闲着。
覃立珩带了几个人来到顾彤面前，毫无防备地，他们就撞进了顾彤的视线。
“覃立珩，你什么意思？”顾彤直接就皱起了眉，她感到自己的心跳在不断加速。
鲜血的红和那股呛人的烟味又把她拉回了那一瞬。那一瞬，她是真的以为自己要死掉了。
那种不甘，那种疲累，又怎么是覃立珩能够想得到的。覃立珩只想把这几个连累到顾彤出事的人带到她面前，任她处置。
顾彤的眼神里有着深深的悲哀，她看着覃立珩毫不自知的样子，很想大骂他一顿，再狠狠地扇他巴掌，把他弄醒。
可她不会这么做，这么做和街边的泼妇又有什么区别呢。
“覃立珩，你少自以为是了。”顾彤直接别开眼，不再去看那几个人。
她承认，她是被吓到了，被那份死亡的恐惧吓到了，她还有很多没有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想完成的事，她的人生还没有开始为自己而活！
那领头的大汉一口气不知该不该出，他偷偷看了一眼覃立珩的表情，被他的阴鸷吓得心中一跳，也不敢说些什么，静静地站在那里，可因为他脸上的狰狞横肉，只这样就看起来凶狠无比。
覃立珩上前一步，眼神放柔，他看着顾彤脆弱又倔强的样子，心里的怜惜无以复加，他的拳攥紧又放开，几次来回终是自然地垂下放在裤缝边。
“我去开窗。”覃立珩逃也是的说，转身掩去情绪，一把拉开了窗帘，窗外的天色很好，夜晚能看见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和更遥远的一轮明月。
“天气很好呢。”覃立珩开始没话找话。
顾彤终于有些厌烦了，她不耐地说，“带他们走，我不想见到他们，也不想见到你。”
“彤彤！你不要这样勉强自己，是他们害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你不需要因为我，所以故意去原谅他们……”覃立珩越说越难受，他僵硬地站在那里，眼神直直地看向顾彤。
“够了！”顾彤冷喝，胸口起起伏伏，“滚，滚出我的病房。”
“彤彤！”覃立珩瞳孔放大，眼里有着不可置信。
顾彤冷笑，“你还不清楚吗？把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是你。少在这里假惺惺了。”
覃立珩的眼眶快要被他睁裂，他粗喘几口气，忽然扑了上去。
顾彤毫无反抗之力，只得被他压在身下，覃立珩粗重的喘息声在她耳边近在咫尺，顾彤的耳朵本就敏感，于是侧身避开。
覃立珩却一把把她拉了回来，他微微抬起身，逼迫顾彤与他对视，“彤彤，再说一遍。这不是真的。”
“不，这都是真的。”顾彤明明躺在那里，没有反抗能力，却还是那样的冷静。她吞了一口口水，再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覃立珩，你不要欺骗自己了。”
旁边的大汉有些看不下去，但他们做错了事，也没法说要拆雇主的台，面面相觑着不敢上去拉住这个疯了的男人。
覃立珩没有疯，他很冷静，冷静到能数清自己的心跳，每分钟八十六下。他不确定顾彤有没有听见他的心跳声，他们的距离使如此的近。
每一次，他都以为这样就可以拥有她。
之前也是，现在也是。
顾彤直白地撕碎了覃立珩最后的遮掩，他无力地扶着眼睛，遮掩去了更多复杂的情绪。
他真的没有想过让顾彤死，他从来都没有这样想，他只是单纯地想要拥有她罢了。为什么每一次的接触，都让他们渐行渐远。
覃立珩咬着牙单手从病床上撑起身子，他手下的被单已经被他捏得褶皱，一放开，就皱成一团，“彤彤，我真的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顾彤的电话却猝不及防地响了起来，顾彤伸手推开覃立珩，动作干脆利落毫不留恋，她一把接起电话，像是听见了天籁之音。
“顾彤，现在怎么样了？”是傅聿琛的声音。
不知为何，今天傅聿琛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富有磁性，让顾彤能想象到他扯开领带的样子。
顾彤皱皱眉，甩开心中这些胡乱的想法，她知道傅聿琛想要问什么，问她关于今天覃氏新闻之类的，可覃立珩近在咫尺的距离让她不想也不能说出那些话。
“很不好。”顾彤睨了一眼覃立珩，冷淡地说道。
傅聿琛一下子就听出了顾彤的语气不对劲，他站在酒店的空中花园，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身体还不舒服？”
“嗯对。”顾彤在被子底下的手握了握，“我想回家修养。”
傅聿琛听明白了她的话，他直接挂断了电话，转手拨给胡珀珀。
“胡珀珀，顾彤在医院状况不太好，你去看看她。”傅聿琛对待别人就少了几分耐心，就连顾彤的闺蜜胡珀珀也能明显地感受到傅聿琛对待两人的显著差距。
“好好好，我马上就去。”胡珀珀放下碗筷，直接提起挎包。
傅聿琛补充道：“不用告诉她是我让你去的。”
傅聿琛不是什么喜欢随意吩咐人的总裁，他的每句话都有着自己的用意，而往往他做的决策，都不会有什么错。于是胡珀珀也懒得思考了，直接按照他说的办。
胡珀珀原以为让她过去是为了给顾彤带点吃的或者陪她一会，没想到她刚推门进去就看见一副僵持的模样。
“覃立珩！你要对我们彤彤做什么啊！你放手！”胡珀珀一个尖叫就冲了过去，虽然她心里对着那几个壮汉还是有点害怕，但她义无反顾，毫不畏惧。
覃立珩见胡珀珀这么不要命地扑过来，眼神暗了暗，一个侧身让开，放开了顾彤纤细的手腕。他有些怒火怎么也下不去，被胡珀珀一大段更是让他气的不打一处来。
“彤彤我来晚了，覃立珩没有对你做什么吧？你饿不饿，我给你带了吃的。我还以为傅……唔，我就是想到你可能会饿才来的。”胡珀珀旁若无人地说了一长串，看得背后的几个大汉都呆呆愣愣的。
顾彤心里酸酸的，冲着胡珀珀点点头，“谢谢。”
“谢什么啊！我刚买的，应该还热着，你快点吃点，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啊。”胡珀珀扭头去看病房里的其他几个人，“去去去，都该回哪里回哪里去，别杵在这里当木头人，影响吃饭的心情了！”
胡珀珀语气强硬，心却是虚的，毫无底气，她现在是胡乱凭着一腔勇猛替顾彤解围。
覃立珩轻笑出声，“彤彤，有这样的朋友，正好。”
顾彤摸不透他罐子里卖的什么药了，她用防备的眼神看着覃立珩，覃立珩却没有说第二句话的心思。
他兀自离开了病房，没有说那几个大汉的去留，于是那几个人在愣了几秒之后追了上去，场面混乱得像是一场喜剧表演。
顾彤其实也不饿，她戳戳被压得紧实的米饭，塞了一口白饭进胃里。
胡珀珀赶忙劝道：“彤彤，别想不开啊，吃点菜啊，没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
顾彤感激地看看她，心里的悲戚却怎么也消不去。
在胡珀珀来之前，覃立珩沉浸在自己的逻辑里不可自拔，他怎么也做不到去否认自己，怎么也做不到认下这场车祸的由来。
顾彤想问和她一起的赵晓月怎么样了，她却敢于开口，只看见覃立珩一张温和又残忍的脸上写满疯狂。
顾彤毫不怀疑地想，她可能会交代在这里，不是因为车祸，而是因为覃立珩。他脸色铁青，只要用双手掐住顾彤的脖颈，顾彤就会立马死亡。
气氛很是凝重，一言不发，不想再开口去刺激这个男人。
胡珀珀的到来的确让她松了口气，她摸着热腾腾的饭菜，属于自己的体温才回复过来。
“彤彤，要不我之后天天过来吧？就住这儿，东西借这边的柜子放一放。”胡珀珀担忧地说，“这里毕竟是覃立珩定下的病房，也不是很方便……有我在，至少还能帮你挡一个刀子。”
“别胡说。”顾彤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这种事情是能随便说着玩的吗？”
胡珀珀被突然严肃的顾彤吓到了，她咬咬唇，醒悟到了自己的错误，轻轻说：“我就差不多那个意思嘛，你知道的我也不希望那种事情发生。”
“对啦！”胡珀珀转移话题，“说起来今天网路上面有人自发地开始骂覃氏了，覃立珩应该是焦头烂额才对。”
“怎么回事？”顾彤长时间睡着着，并没有时刻关注新闻。
胡珀珀打开手机翻了几个收藏的帖子，直接给顾彤看。
上面赫然是网路上几个小有名气的评论家，他们在帖子里发言支持傅氏，并强烈谴责覃氏的炒作，极大程度地作为有力一击，狠狠地打在覃氏的七寸。
顾彤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太好了，一切没有因为她变得更糟糕。
“对了，彤彤，你知道赵晓月现在在哪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