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们路过江珠他们的门外,那香味浓的已经没法言说了,狂咽口水。

“难道是住在咱隔壁的人做的肉?”

知青们有些脸皮薄的,不好一直杵在江珠他们门口就回去了,有的脸皮厚的,就站在门口一个劲儿地吸气。

而凑巧的是,江珠家右边隔壁住的是知青们,左边住的是张大娘一家。

张大娘家的孙子早就蹲在与江珠家一墙之隔的墙角下一个劲地流口水了,见他奶张大娘回来了,一个劲儿地闹着要吃肉。

“吃啥吃,待会奶给你烙饼吃,奶烙的饼比那肉还香哪。”

张大娘想把孙子拉回屋,可孙子张大宝就像脚下生了根似的,哭着闹着,不肯离开。

“我不要吃饼,我就要吃肉,奶奶你去给我要肉去。”

“乖孙子,咱不吃肉,听话。”

张大娘看着坐在地下撒泼一个劲哭闹着要吃肉的宝贝孙子,心疼的就像被针扎了似的。

“我就要吃肉,我就要吃肉……”

而另外一边,江老根回到家后,看到冷灶冷饭,压根就没有想象中的鸡肉,忍不住大失所望。

“爹,你咋了?”

今天是大儿媳陈桃花做的饭,她见公公进了门就往灶房钻,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没啥。”

江老根有些尴尬,他连忙拿过一块混着棒子面,谷糠做成的窝窝头往嘴里塞,窝窝头有些凉了,吃到嘴里可不是味。

尤其当江老根闻着飘过来的肉香,往日里能一顿饭吃四五个窝窝头的江老根,今天只吃了一个,便吃不下去了。

“爹,你咋啦,是不是今天我做的饭不合口味?”

陈桃花见公公吃的少,便有些忐忑。

“啥合不合口味,每天不都是窝窝头这几样,我今天不饿。”

江老根放下了筷子,拿起烟袋,蹲到了大门口抽起了烟来,闻着那股肉香,肚子一直咕咕地叫。

这空气中不仅有肉味,还有大米饭的味,这到底是谁家这么舍得吃?难道是村长家的闺女回来了,村长家做的肉和米?

江老根忍不住猜测,回忆起刚刚吃的一咬就忍不住掉渣,啥味也没有,冷的干硬的窝窝头,他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蚊子。

“爹,你咋不进屋,在这蹲着啊?”

陈桃花出来泼水,以为公公去串门去了,可没想到竟然在自家门口蹲着哪。

“你娘去哪了?”

江老根不答反问。

“刚刚老三家的珠珠过来了,找娘好像有事,娘走的时候还交代不用做她的饭了,这走的都有好一会儿了。”

陈桃花如实说。

“这个老婆子,都分家了,还往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家里去,气死我了,我去把她叫回来。”

江老根一副气冲冲的样子站了起来,提着烟袋,朝江珠家走去。

看来公公真是不待见老三一家,陈桃花心中有些说不出的雀跃,毕竟公公越不待见老三他们,就会越倚重她家,那什么好东西也都落在她手里。

而那张秀兰此时正坐在老三院子里吃饭,吃肉。

一边吃还一边哭。

“我的老三出息了,你们哪来的钱买的这肉和米啊?”

“娘,这有肉吃,还哭啥,以后但凡我们吃肉,都不会忘了你的。”江有财说着,给亲娘张秀兰碗里夹了一筷子红烧肉,没有回答这钱是哪来的。

知子莫若母,张秀兰看了一眼墙那头探头探脑的知青便不再继续追问。

“只要这钱是你从正道上来了,娘也就不担心啥了。”

张秀兰说完便一个劲地往嘴里扒拉米饭,这吃的比过年还好哪,她这辈子都没吃过这样雪白雪白的大米饭和喷香喷香的肉。

她没嫁人的时候,家里有啥好吃的,她爹娘都会紧着她兄弟吃,没她一个女孩的份,等嫁了人,家里有啥好吃的,她都紧着丈夫,孩子,公公婆婆吃,最后只能闻闻味,就连每年过年的那些肉,她都是让丈夫儿子吃肉,她自己喝汤。

这么些年,她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能坐在桌子上,大口吃米,大口吃肉。

她忍不住哭了,不是馋哭的,而是这么些年的委屈,这么些年的付出,这么些年的隐忍,在这一刻终于爆发了。

没想到让她吃上这些东西的竟然是她一直偏疼,大家都看不起的小儿子一家,此时她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骄傲。

“娘,你慢点吃,别噎着。”

张云此时看到婆婆哭了,心中以前的那些偏见也释然了,以前的她总是计较婆婆疼小儿子江有财不疼她这个儿媳妇。

可婆婆即便对她和闺女江珠是爱屋及乌,也比对大嫂和二嫂好,尤其是她刚嫁进江家的时候,她婆婆整天好吃好喝供着她,有的时候还替睡懒觉的她打掩护,为了她和公公吵架。

可不知道啥时候,婆媳之间的关系就由最开始的好,变成了互相嫌弃,或许这就是生活吧。

一墙之隔的墙根,蹲着几个拿着饼子,就着墙那院飘过来的肉香啃糙饼子的知青。

还有些脸皮厚的知青,爬在墙头往江珠院子里窥探。

屋子里的沈秋风,透过窗户望了一眼知青院隔壁的院子,抿了抿薄唇,喉结忍不住滑动,看了一眼手中的谷糠饼子,再也吃不下去了。

就在此时,一阵喧哗的声音响起。

“开门,快开门,我知道张云江有财你们一家子都在家哪,我来串门来了。”

门外张大娘一手牵着留着哈喇子的孙子,一手啪啪啪地捶打着江珠他们家的门。

江珠一家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还是张秀兰比较了解张大娘的为人,连忙把碗里的饭,盆里的菜汁都扒拉干净,一边让媳妇张云赶快去藏东西,一边收拾着碗筷。

张云提溜着买来的猪肉,急的在屋子里乱窜,这没有地方藏东西咋整!

“妈,这屋里有个地窖。”

江珠从东屋的大炕上掀起来了一块板子,其实昨天她就发现了,一直没来得及说,刚好此时能派上用场。

江有财把煤油灯上绑了一根绳子,油灯点亮,就这样把绳子放了下去,只见煤油灯没有灭,这就证明地窑里是有氧气的,人能下去。

刚好下面有个□□,也省了事,就这样江有财在下面接东西,张云和江珠把买来的棉花,被子面,粮食等等,以及之前用肥肉炼出来的那碗油,还有熬的浓白诱人的骨头汤连同瓦罐都一股脑地藏在了地窑里。

现在,这些东西都太打眼,还不能露出来,要是露出来,她家铁定会被人给盯上。

张秀兰把盆里的米都处理干净,灶房里打眼的东西藏了起来。

等一家子都把东西给藏好后,才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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