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上一次相比,这里好像更冷清萧索了,之前荒草乱植都已经死去,全被这一场厚厚的大雪覆盖着,满目素白一片像是荒野。

久无人清扫的院子里连一条供人通行的路都找不到,慕浅小心的提着裙摆前行,但每一步都走得有些艰难,脚直接陷进了雪地里,发出簌簌的声音。

一直等到了廊下落了脚慕浅才松了一口气,转头去看院子里只剩下自己留下的脚印了。

这座宫殿其实不算小,如今虽然残破,但隐隐可见从前雕梁画栋华贵之景象,从前的这里应该也是煊赫非常的吧?

廊檐上已经结了冰凌,廊内也飘了一层雪在地上,但是尚可行人,慕浅一边走一边细细观察这里,上次来去匆匆根本没来得及细看。

从廊下绕出来之后她到了寝殿,风雪吹得门窗呼呼作响如鬼魅缠绕一般。

慕浅倒是不怕鬼,她胆子向来都是很大的,于是也没有多犹豫就上前把门推开了。

出乎意料的,这殿内竟然很干净,除了有些冷静之外完全看不出已经久无人居了。

心头好奇越盛,慕浅缓缓入内,因为窗纸被吹坏了所以殿内也有冷风,直直往脖子里钻似的。

有一座青玉为底的镂空织锦素纱屏风横在中央,慕浅绕过去就看到里面床榻纱幔,珠帘妆台一应俱全。

“有人吗?”床帐是放着的,看不清里面的情况,慕浅轻轻叫了一声。

这里自然无人会回应,既然无人那她也不便多待,她正要转身离开时忽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响动子床榻的方向传来。

若是旁人或许还不会注意到,但是慕浅会武功耳力自然是不错的,一听就知道这里还藏着别人。

“什么人,快出来。”难不成是上次遇到的那个老妪,她住在这里吗?

等了一会也没见床里面的人又动静,慕浅便忍不住上前去要掀开那道帘子,谁料这个时候里面传来一道发颤的声音:“姑娘饶命,奴婢知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到这里来了。”

慕浅一愣,接着就看到华帐一掀里面出来一个绿衫宫女,一着地就跪着开始磕头。

“等等,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慕浅出声将人制止,怕她不肯说实话于是又补了一句,若是你敢骗我的话我就把你带到太后那去,让她老人家来评断。

“不要,求姑娘饶命,奴婢,奴婢只是过来拿些东西罢了,请姑娘不要声张,不然奴婢必死无疑。”说着说着语气里已经带了泣音,又开始磕头了。

慕浅干脆上前把人扶起来,看清了对方长着一张秀丽的小脸,不过现在眼睛红红的。

“把话说清楚,你为什么到这来拿东西?”她当然知道这个所谓的“拿”其实就是不问自取的偷盗。

宫女犹豫了一会才踌躇着说:“是,是主子让奴婢来的。”

“什么主子?”宫里的主子还会缺这点东西?

谁想这个问题宫女却摇头:“奴婢不能说,不然会被拔掉舌头的。”

不想为难她,慕浅没有逼问,只是说:“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今天的事情我不会说的。不过若是再让我知道有人在这里偷拿东西,我可不会坐视不理。”

宫女急忙谢恩,保证再也不会了之后慕浅才想起来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从前是谁的宫殿?”

“奴婢今年才入宫,不知。”宫女摇头。

也问不出什么名堂来,慕浅放人离开,自己也不打算多待下去,还是早点回去好。

刚走到门口,就迎面出现一个人,因为太过突然所以慕浅着实吓了一跳,等到看清了来人是上次在这里遇到的老妇才又放心。

“抱歉,我无意闯入的,以为这里没人所以才过来的。”

老妇比上次看着要清醒些,至少眼力是一片清明,她好像也还记得慕浅一样:“你为什么又到这里来?”

“我……”

总觉得,如果说是担心她一个人在这里过得不好的话有些虚假,皇宫人情淡薄,谁会管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

于是慕浅说,“我上次看到这里有一幅画,很好看,所以想来在看看,她是叫莞儿吧?很美。”

“莞儿?”老妇的神色又开始恍惚了起来,仿佛回忆起了什么,眼里起了泪水,颤声又念了一遍,“莞儿……”

“您……您怎么了?”

见对方好像在流泪,慕浅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有些着急起来。

老妇却已浑然往我,她眼睛通红慢慢走到殿内,慕浅跟了过去,她掀开了墙上罩着的一层绸子,露出了挂在墙上的画像。

正是上次慕浅看到的那一幅。

再次看去,慕浅依旧为对方空灵的美貌所震惊,这真的是一个真真实实存在过的人吗?她的画像都如此令人折服,不知道真人又是哪般风采。

“许多年没有人在我面前提起过你了,我的好莞儿……”老妇哭着去抚墙上的画像。

莫名的,慕浅觉得画像里的人不简单。

这皇宫里的秘密太多太多,本来她非宫中人也该知道这些事她不该问,浑水还是不要淌得好,可是这次却是情不自禁,不由自主的就想问一问:“请问,这位莞儿是谁?”

“莞儿啊……”老妇依旧在流泪,却听到了慕浅的问题,她怔怔的看着画中人,许久才道,“是个苦命的人……”

老妇明显知道什么,但是似乎不愿多说,盯着画像看了许久也不曾动作。

慕浅不好打扰她,也就跟着在一边站着,直到脚都麻木了老妇才收起视线。

“天要黑了,你若不是宫中人还是早点离开吧。”

慕浅关心的问:“那你一个人在这里吗?”

“老婆子我也要走了,没多少时间了。”她叹了一口气,接着就开始咳嗽,莫名的慕浅觉得她的话似乎有别的意思。

好像在说自己时日无多,有点不甘也有些解脱的欣然,很复杂的感情。

“你没事吧,是受了风寒吗,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慕浅及时上前将人扶住。

老妇一边咳嗽一边摆手:“老了不中用了,哪里能劳烦太医,痼疾治不好的。”

扶着老人到一边的凳子上坐下,慕浅才发觉对方身上衣衫单薄,年纪这么大了,怎能受得住这样寒冬,想到这里她便立马解下了身上的披风,罩到老妇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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